那声音,像是锤子敲击心脏
“今天的午餐会有煎香蕉吗?”她这样想着,雀跃,推开了科伦拜礼堂的大门。一阵炫目的阳光,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那青年正举着枪。
死亡正在消失
“……有理由去怀疑,这些神经细胞形成的环状结构,都存在非常类似的长周期循环放电现象。”程礼面对着镜头和那双狐疑的,直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认为一个跑进死循环的计算机程序算是在正常工作,那么他们就算是活着。”
礼堂中一片哗然,警卫奋力拦住了几个举着牌子的年轻人,后者向台上威胁性地挥着拳头,程礼连看都没有看,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等待着主持人的下一个问题。主持人不安地看了看礼堂里举着牌子抗议的人群,把手按在耳麦上,紧张地和导演小声交流了一阵。片刻,一队安保人员从后门进入,将其中几名示威者带离了现场,而其他观众则爆发出一阵嘘声,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乎程礼到底想说什么——他们只想让这个讨厌的家伙立刻消失。
“程教授,目前社会对于‘亡人’普遍持有的看法是:他们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活得稍微更长一些罢了。而您却坚持声称‘亡人’必须被消灭,屡次在公共场所制造恐慌,甚至有传闻称,正是您组织了那场可怕的‘亡人’解剖实验,请问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您对这些曾属于我们一员的同胞如此憎恨?”
“当今的世界的大众被一种极端幼稚的情绪所裹挟了”程礼说,“首先,我已经不是教授了,今天早些时候我刚刚被左大解雇;其次,‘亡人’绝不只是活得稍微长一些的人类,这些个体有一套和人类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解的新陈代谢系统,他们的寿命近乎无限长,而且无法被杀死。”
“我们确实知道,目前所有的‘亡人’,都是致命事故的幸存者,但他们也会流血,也会受伤,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亡人’流出体外的液体里几乎没有血细胞,却呈现出红色,其层析液的电泳展开实验给出了数十种结构未知的蛋白质,没有一种是地球上的已知生物能够合成的。那根本不是血液,事实上‘亡人’根本不存在呼吸作用,他们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吃饭——糖类物质的转化在他们体内不会发生,他们从具有卡西米尔效应的狭型质子泵蛋白里直接获取能量。”
狩猎
风吹过了广阔的草原,眼前的景象是可怕的:广阔的,似乎没有边际的世界,对他们几乎没有意义,洞穴中储存着足够的粮食,新做的手工石器,这是他们关心的
远处的山顶,一个面目可憎的形象出现了。一阵兴奋的嚎叫过后,几个人形的野兽冲向了那个洞穴。他们慌忙逃窜,全然没有战斗的意志——因为胜利是不可能的,活下去的方法就是逃跑……一支火炬点燃了野草,迅速蔓延的红色巨蛇,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浓烟过后的世界,如同混凝土一般寂静。胜利者从尸骸上一把扯下那骨质项链,闻了闻,然后扔在了地上。回到营地,智人们庆祝今天的胜利,新鲜采摘的野果和狩猎的野兽把整个宴会推向了高潮。一名原始人画家望着星空,用烧焦的骨头,在洞穴上画下了重重的一笔
“这张图片展示了石器时代的一次狩猎场景”,一位年轻的导游说,“早期的人类存在很多人种,其中,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关系最为有趣。尼安德特人擅长手工制作,然而,他们缺乏对于外界事物的好奇心,而且进攻性不强。这些进化的劣势,最终导致尼安德特全部灭绝”
“那我们会不会灭绝呢”一个黑色头发的小男孩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傻孩子,我们现代人是站在进化树的顶端的,而且不会被超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懂得制造和使用工具,我们探索未知的世界,获取知识,改造世界,对知识的渴求让智人立于不败的顶峰”。
所有孩子都跟着导游去了下一个展厅,而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画面上被驱逐的尼安德特人,看了很久。
孤儿院
“西比尔普斯科教授,任教于哥延根大学心理医学院?”
“对。我今天是来办理领养手续的”
“好好好。以您的资质,领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们有一个请求,不知您能不能考虑一下”孤儿院院长推了推眼镜说。
“你们这里有什么问题儿童么?”西比尔问道
“啊,您真是厉害!”院长吃惊地说,“嗯,我们这里有一个8岁的小男孩,他…………因为有一些精神问题,没人愿意收养他。不知道您能不能……?”
“我看看。他是智力有缺陷吗?”
“不不不,他很聪明,但是……他总是觉得有人和他说话,可是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精神分裂障碍的一种,应该是。不过这么早发病太罕见了”西比尔说,“我能和他见个面吗?”
“我就在你身后”一个细小的声音说着。
“卡尔!你怎么又乱跑!”院长生气的说。
“我听说有位大学教授来了,我想看看”
“你叫卡尔,是吗?”西比尔用一种和蔼的语气问道。
“是的。我看过你写的书,教授。”
联合国的日落
就在谈判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当中国代表团表示愿意公开对德国军事行动的所有资料的时候,当美国总统提出对中国进行战争惩罚的时候,当CIA的一位探员正在查看弗拉格瑞涅留下的资料的时候,当北门休息区的小贩刚刚卖出了今天的第121个热狗的时候。
“天亮了……”
一阵炫目的白光,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巨响: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加油站爆炸的声音,被掩盖的人们的尖叫……世界权利的博弈场,白色建筑物瞬间化为废墟,各色国旗散落在周围,而这仅仅是开始。在最南方,印有西比尔字样的一处建筑物里面……
录音内容
[杂乱翻找声]好的……我是西比尔.普斯科医生,西比尔精神分裂症研究所所长,古斯塔夫的养母,你们所谓的敌人。[爆炸声]你们很快就会到这里,试图寻找什么有用的信息。很不幸,这仍然是一盘大棋(笑)。我们的同志遍布五湖四海,我本人在5天前就得知了你们这次行动的大体计划。然而[机枪扫射声]我选择留在这里。我的同事们,他们,[很长时间的沉默]他们是更大利益的牺牲品。如果要彻底暴露你们,那我必须做出让步。现在,我把自己放进了棋局里,你们为了消灭我,肯定不惜组织真正的军事活动。但是,很遗憾,研究所的核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将不可能找到他,因为整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信号塔,我们非暴力政策的核心力量,现在应该已经被毁了。但是,就在这个房间,还有一套广播系统,而广播内容,则是我们所有战士身上携带的录像机所拍摄的内容。你们觉得在地下钢结构里不可能有广播塔对吗?然而当你们摧毁我们的基地时,这个天然的法拉第笼就打破了。这个系统的终极开关是植入我的大脑的负触发芯片。现在,很抱歉,我将对全人类的灭绝,负责。永别了,卡尔。[枪声]
世界集
世界按照自己固有的方式运行,人类历史的经济政治洪流最终将会确保绝大多数对历史的修改收束在一个集合范围内,此集合内部的全部世界对于导致历史变化的行为显示出许可。而针对凸透镜或凹透镜的修改则会影响到修改行为本身,直接导致出现新的世界集,原有的历史轨迹会彻底扭曲。
开罗茶馆
礼拜堂的钟声敲响了,尼罗河核工业城边的这家茶馆里,一个男人正在奋笔疾书,偶尔站起来收一下茶钱,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那突然出现的绿光。
“茶钱先付,请。”他头也不抬,对着刚刚进门的那个女人说道。
那女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猛地从袖口伸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那书桌连开6枪,周围的茶客慌忙逃命,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整个茶馆充斥着尖叫声和枪声。那女人紧接着从大衣里抽出一把冲锋枪,对着正在冒烟的那半个柜台。
硝烟散去之后,满屋的木头碎屑和一片墨绿色的液体堆在墙角,而在那中间,是一座混凝土碎屑构成的雕像,形状如同一个男人举着一本书,在那本书上面用墨绿色写着他的作者的宣言:
“透过仪式,神终将回归人间”
绿色衣服的女士还没来得及看完那句话,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那件雕塑猛地炸裂开,碎片在空中融化,变形成无数把银色短刀,向她刺过去。她张开手仿佛试图挡住那些刀子,手中开始出现复杂的绿色几何图形,然而一切来的太快了,根本容不得她倒流时间。
一
“教授,连续的时间旅行是不是让你沉醉其中了?”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蹲在一个半圆形的玉质物体上,笑着说。
“……你的建议还是有用的,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教授疲惫不堪地说着,脱掉了那件笨重的外套,放在沙发上。
那件绿色外套上留下了数十道划痕,看起来仿佛是用手术刀十分小心的从上面划过而没有切开一样。
“哈,在坟碑系统上追加自动召回程序果然是明智的。只剩下一半的四羊方尊,要展开停滞力场是很慢的。我可不想再去搞出什么第三件历史遗产。”那个男人笑着说,用手抚摸着那个正在发蓝光的半圆形物体。
“别的不说,我看见月鸟了,在一个非常远的世界,他们那里好像先于电力开发出了核能。七巧板绝对没有能力进行这种尺度的航行的,他已经得到第二件历史遗物了,而我们却连临沂事件都无法破解。”
“神的国度就在人的心中……”那个男人仿佛做梦一样背诵着《圣路加福音书》,“西比尔的事情我已经通过线人报告给弗拉格瑞涅了,这样她应该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然后自取灭亡,蓝计划也就安全了。”
“天津项目是注定失败的,我已经穿越过去看过了,你可以叫他们停掉了。四羊方尊上获得的成功并不能适用于玉佩。“
“有些时候,”神父诡秘地一笑,“就算知道了注定失败,也想看着那些无能之辈的无用功呢。”
探员之死
“我们通过高考体检与高校体检,秘密统计中国各地的基因突变状态。“冰箱说道,“这个系列的基因突变模式这段时间迅速增加,而且统计显示,这些增加的突变人群大部分是接受DE旗下西比尔实验室福利项目免费基因筛查的。”
“另外,前段时间有个女的死在了那个地铁站,你应该知道的。”
“那人据说是个疯子……难道她是接受了超能力改造的实验品?”
“我们的情报机关认为,那个人极有可能是FBI的探员,应该也是来调查DE的。”
王月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大口,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去送死?”
本迪治里是印度著名的灵性导师斯利奥洛宾度在世时,与法国玛拉阿法莎所共同打造的,是一个标榜心灵与物质融合的理想城市。当时,这个前所未有的计划,曾经引起世界的瞩目。1968年.在印度总统主持、121个国家的代表参与之下,举行了盛大的揭开创造新都市计划的序幕活动,吸引了许多向往理想主义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斯利奥洛宾度去世以后,由于内部产生分裂,理想主义日渐式微,如今的本迪治里和其他城市并无两样。然而,远在太平洋上,一座同样标榜理想与物质结合的理想都会刚刚建成。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航班已经到达新本迪治里机场,现在室外温度为32摄氏度,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
走过天桥,航站楼内部的墙壁和地面上闪着各种提示符号,然而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配置水平电梯,整个建筑也是按照最低的功能要求建造的。
“欢迎来到新本迪治里。”一位穿着天蓝色长袍的女士笑着说,同时递上了一本小册子,里面是新本迪治里的地图和一些简介,封面上专门指出这本书是使用100%还原纸浆制造的。
弗拉格瑞涅把那份小册子放进了口袋——本来她就不需要地图也能认识路,而且此行也不是来旅游的。
海风迎面吹过来,岸边的几棵椰子树面向大海,好像一个个巨人一样,向着大海的彼岸伸出绿色巨掌。不过,这里并没有沙滩,而是一行活动防波堤。
DivineEnrichment 实验性半潜水式移动城市新本迪治里,起航
历史的涟漪
【时间:1941年12月7日】【地点:夏威夷,珍珠港】
火光,爆炸声,源源不断地从山下传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一位身穿绿色长袍的女士正在油料仓库的屋顶上站着。
她身边是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而她肩上扛着的是一把形状奇怪的步枪。没有弹夹,也没有瞄准镜。她看着表,手放在扳机上等待着。
“攻击阵型完全乱了啊”他这样想着,“这样下去,这次空袭根本达不到效果。”身边的地图上,另一个点被他狠狠戳了一下。
突然,他偏离了原定的航向,向山上的油料仓库飞去。他还有一枚航空炸弹。错不了。只要命中一次,哪怕撞上去,太平洋舰队将彻底毁灭。
突然,毫无征兆的,飞机被撕成了碎片。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带着驾驶舱当场蒸发。金属碎片四散在海里,混入一片燃油的污渍。
很快收起了枪的她,消失在了空气中。
【时间:1941年12月7日,晚间】【地点:夏威夷,亚利桑那号甲板】
“真的,当时她用一把狙击枪直接打爆了一架该死的零式,就那么一下,BOOM!”一位大兵对另一个说。另一个哈哈大笑,对他说。
“伙计,你八成是被吓傻了吧。狙击枪?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扯淡的笑话了。”
“我是说真的!”那个士兵急切的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我在屋顶还捡到了这个!你看看,上面好像是中文!“
“唔……我看这像是什么名片之类的。你小子从哪找的中国姑娘?下次带我一起去看看!”
一张卡片落在地上,上面用日语写着:
日本早稻田大学 伊奘那岐 教授
维多利亚之影
黑茅房研究出了反重力的魔法,打算让泰晤士河升空。而孙记者利用伦敦的鸽子,在鸽子上安装炸弹,破坏了黑茅房设置好的反重力装置,装置启动的时候没有带走泰晤士河,仅仅带起了一些被炸弹炸碎的建筑碎块,还有内衣张与孙记者,两人在伦敦上空4000米处开始了对决。
1 | 本来《维多利亚之影》是设定于中国古代的一个故事(当时本人比较喜欢),内衣钩的第一版设计也是作为一种暗器藏在身上,而不是像最终版一样是一根双刃长柄短镰刀——你可以想到孙记者最开始也是一个懂火药的木匠。但是这个画面————北风呼啸,两位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绅士,在泰晤士河上空相互用枪指向对方,落地之前谁都不准备开枪的决斗画面一直让我很兴奋,可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故事来演绎,于是就直接把维多利亚之影的时代从春秋战国的天朝搬到了19世纪的伦敦。 |
双方都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内衣张有内衣钩,反重力装置控制器两个,但是只能使用5秒;孙记者有一把遂发枪,6发子弹,一把短刀,12枚延时炸弹,4个自制手雷。最后孙记者一枪打飞了内衣钩,而他们已经离地不到15米了,内衣张还有一个反重力控制器,突然,内衣张把控制器扔向孙记者,控制器立刻启动,孙记者安全降落在一个房顶上,而内衣张此时已经没有了降落装置,他仿佛笑了,又似乎没有。在不到1秒之后,泰晤士河水面上传来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冲翻了前来围观警察的汽艇,然后水面再次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事情过去了一年了,孙记者依然每天为报社写稿,报道着这个科技辉煌发展的时代。然而,他知道,自己曾经见证过的一些事情,远非这个时代的学者能理解的,黑茅房失去了内衣张之后,再也没有进行过大的行动。雾都街头依然吵闹,虽然大洋另一端,科学和工业的进步正在逐渐威胁着他们——想到这里,孙记者决定撸一管。然而就在他准备脱下裤子的一瞬间,内衣,不见了
人间奇案
1 | 这是一篇令我极为困惑的文章残段——文件名是“人间奇案”,行文内容也符合我一贯的风格,但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篇文章。当时我想到了什么手法,足以称为人间奇案?这篇未完成的文章本身,已经足以成为来自过去的我对现在的我,以及正在阅读文章的你的一次挑战:你能推理出这个故事的真相吗? |
“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我让他死的。”
“死者头部被钝器击伤,后背中5刀,而凶器就在你的桌子抽屉里,上面有你的指纹和死者的血液。”
“我不是说我没有杀他。”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搓了下手,”我以为他不会死的,这是实验。”
“拿人命开玩笑,你这个……” “冷静一下,小王,你去帮我们弄点咖啡吧。”其中一个警官对另一个说。另一个警官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了。
“现在,我知道你很害怕,不要紧……”那个警官用和蔼的口气说到,而铁栅栏后面的男人突然开始大笑,说道:
“你们不用用黑白脸的伎俩,我早就看穿了。”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杀人的理由,好吧,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可以不用记录了,因为没人会相信。”
“你的口供是流程的一环,虽然我觉得对你这种人渣连审判都是多余的。”
男人耸了耸肩,开始说了起来:
语义饱和
1 | 又一段没有完成的文章。这篇文章的题目是“语义饱和”,也就是格式塔崩溃现象。我非常好奇,如果大范围的使用某种信息,来人为诱发语义饱和,可以造成的最大限度的破坏是什么呢?这篇文章中为了强化语义饱和现象造成的灾难性后果,特意设定为一个意识联网的世界。 |
1. 格之一
雨夜,风吹着雨点不断打击在玻璃上,一行行水滴从伞尖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一个斑点。脱下风衣,挂在墙上,一桌人都在盯着他,看他掏出一根烟,夹住,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文件你们已经看过了,我来简单做一个补充说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半圆形的装置放在桌上,桌面上立刻浮现出了一副全息影像,“灾变首先发生在美国山景城,30秒后越过西海岸,1分50秒到达关岛,5分钟后出现在东部沿海地区,然后监控就失联了。作为模因灾害应急预案,各位在昨天灾害发生后120秒就被施行了紧急停机并转移到了这个要塞。我是国家应急网络灾害管控小组的组长王月,这位是我的秘书,徐曼。”
一直在旁边打字的一位年轻的女士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做记录。
“这是恐怖分子发动的网络袭击吗?“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士问道,”针对第一抽象层的恐怖袭击?“
“恐怕没那么简单。“王月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种情况,也不会把你们拉到这么浅的层面了……这次袭击可能直接指向物理层,而且是无法修复的故障。”
“这不可能……物理层怎么可能遭到袭击呢?物理层的保护是我们做的最充分的,这种事情完全是无稽之谈!“一位老者站起来,指着王月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执行《方案》的?“
王月正打算反驳,徐曼忽然捋了一下头发,站起来走到门外。王月心里一沉,跟了出去。
门外雨越下越大,雨声盖过了空调发出的噪音。
“先遣第521特种作战班发来消息,前线已经完了,最后一名原型的撤出工作受阻,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污染,他们做了割接。“
“该死!“王月狠狠地捶在墙上,问道,”原型还有多久能抵达要塞?”
“明早3:50,今天的天气你也看到了,不允许马格努斯飞行器上山。”
“但愿他们能安全过来。”王月看着天上的乌云,抽了一口烟。
式之一
“……如果能看到一个立方体,请眨眼。“
“什么?“我茫然的看着四周,一片白雾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旋转着。
“如果能看到一个四面体,请眨眼。“
忽然,一个发光的四面体出现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突然间,白雾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一股力把我向后拉了过去,我整个人仿佛跌下来悬崖一般。
一睁眼,眼前是一块灰色的天花板。
“王sir!他醒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大声叫着跑了出去。
我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类似病房的地方,但是我身上没有任何针头或者管线,摸了某头,也没感觉到应该留在那里的一些检测生命体征的电极。房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画,是莫奈的《日出印象》,各色华丽迸发的颜料和整个房间诡异的灰色完全不搭调。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顺手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忽然又塞了回去。
“张教授,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我摇了摇头,话又说回来,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好吧,放松一点,你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
“昨天的时候我和学生一起做了最后一次记忆转移实验,我记得我让他们发现问题就马上停机的,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实验是不是出问题了?你是大学那边派来的?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的……”
那人的表情凝重了,他叹了口气,说,
“张教授,很抱歉,实际上距离您说的那次实验,现在已经过去6541年了。”
格之二
“不好意思,刚才有一些事情,我们继续说吧。”
王月把门关上,还没等他坐下,一个穿红黑色格纹衬衣的男人急着问道,
“你刚才说我们回到了浅层面?多浅?按照我刚才粗略估计,这场事故很可能马上就波及到原始抽象层,我们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去!这个要塞随时可能被侵入!”
“各位请放心,这里绝不会被入侵。因为这里,就是物理层。“
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更强了。
“各位现在使用的义体,是根据各位生前的遗传数据完成的,当然除了大脑,你们的大脑全部都换成了我们定制过的晶化处理器,屏蔽了所有接入全球网的功能,各位大可不必担心遭受入侵。至于这个要塞,是张教授设计的网络暗室,理论上绝不可能被侵入。张教授正在来的路上,他所在的数据中心就在山景城,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
“张教授?你说的是张秉兴教授?”那为老者大为震惊,“这不可能,张教授的年代距离意识上传差了整整三个世纪!”
“据我们所知,张教授在设计规划了《方案》的原初版本之后就去世了,他本人的遗体也早已火化,根本不可能有他的意识样本。”一位金发的女士说道。
“张教授在做导师阶段,曾经参与了一项关于记忆移植的实验,他本人作为实验组在脑内植入了一个芯片,这个芯片记录了他全部的脑电活动。虽然以他们那个年代的技术,这项实验完全以失败告终,但是在《方案》执行之后,我们获得了通过那种芯片还原意识信息的技术。张教授一直在《方案》的主服务器中,只是从未对外公开。“
式之二
“什么?”我茫然的问道。
“在6541年前,你植入了一个……”
“这算什么,愚人节吗?”我忍不住抱怨道,“我知道其他组对我这个项目意见很大,但是你们大费周章开这种玩笑我实在是不喜欢。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回去。”说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张教授……”那人伸出一只手试图阻止我,“您现在还不能离……”
突然,我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让我分不清方向,我试着往前走,结果腿仿佛不听使唤一样,整个人摔倒在地。这时候我感觉有人在大声说话,恍惚间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移动……
“如果能看到一个正八面体,请眨眼。”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这诡异的迷雾。这是某种精神药物导致的吗?LSD,或者MDMA,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那个人我似乎有点印象,但是又完全没有记忆。
我眨了一下眼,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房间。
那人正在盯着我看,看到我睁开眼睛,似乎松了一口气。
“张教授,不好意思,我们应该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只是现在时间实在太紧迫,无法给您详细说明。我长话短说吧。首先,我是王月,国家应急网络灾害管控小组组长,那位护士是我的秘书,你可以叫她小徐。“
“你们这种科幻cosplay要玩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我现在该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正在接受治疗吧?”我想到了最糟的一种可能性,虽说我一直觉得在我变成糟老头之前人类就能攻克这一类神经退行性疾病,不过也许我是太过乐观了。
“张教授,现在是公元8561年,您现在的身体是我们推测您那个时代的遗传信息克隆出来的,因为您去世的时候还没有发明遗传扫描,所以这个身体和您的大脑无法完全匹配,这就是您刚才摔倒之后就陷入昏迷的原因。好在晶化芯片拥有自适应学习功能……”
“等等,你说我死了?”我瞪着他看,我已经死了?但是我昨天还在讲课,怎么可能呢?再者说,几千年之后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箱庭
“观测日志S-19-8,现在时间是1999年12月31日22时53分,我是观测员王月,观察即将开始。预定窗口到位时间23时00分,窗口维持时间50分钟。”
王月松开了磁带机上的录音按钮——虽然立体投影早已普及,但唯独这个“窗口观察室”里,仍在使用古老的机械开关与电子管显示装置。不光是电子设备,观察室的地板用的是松木而不是碳纤维,每一份带进室内的文件都经过严格检查,确保其不含有任何合成纸浆的成分。这当然不可能是出于管理层的怪癖而制定的规定,而是由窗口观察室内部保管的装置——“窗口”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
“通告:编号S-19-8的观测将于60秒后开始,观察室将于30秒内进入光学封闭状态,请所有观测员前往观测点就位,其他人员请立刻停止当前工作并于就近休息室等待观测结束。”
王月走向房间中央一个长条形的黑色装置,整个装置由两层40mm厚的碳钢装甲板包围起来,内部还有10对偏光片形成的滤光膜,用于确保没有任何光线可以通过该装置。
“……窗口开启于10秒后。”
进入光学封闭状态时观察室内所有光源会完全熄灭,因此王月把磁带录音机放在一旁,手指放在按钮上,伴随着广播的倒计时,按下了录音按钮。
周围一片漆黑,王月只听得到一阵机轴转动的声音,包围着窗口的装甲板缓缓落下,偏光镜片一张张收起,旋入下方的底座。随着最后一对偏光镜片收起,一块淡黄色的玻璃出现在了王月面前
此时房间内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一点光线都没有。但王月却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块淡黄色玻璃。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窗口”,确切的说并不是看到“窗口”本身,因为周围仍是一片漆黑,那块淡黄色的玻璃此刻如同一面镜子,表面上清晰地折射出周围的景象——那是一个奇怪的工厂,似乎是某种机械的组装车间,但所有人都在倒着行走,并从一件组装好的设备上不断拆除部件——窗口中的世界仿佛一部倒放的影片。
“通告:所有窗口已就位,请立刻开始记录,观测将于50分钟后结束”
王月仔细观察着窗口上折射出来的景象,一边观察一边描述着那些工人如何将零件拆卸下来,每一个零件的材质,外形如何——这些观察结果十分重要,王月紧张地盯着眼前不断倒放的影像,尽可能不遗漏任何细节地眼前看到的一切。五十分钟过去了,随着一阵警报声,偏光镜片再次升起,整个装置再次被厚重的钢板封闭了起来。王月将录音带取出并装入事先准备好的档案盒中。这些磁带将被移交给位于观察室外的发明工厂,他们将根据录音带中的描述,尽可能去还原出影像里出现的各种先进科技。
发明工厂。王月还记得,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发明”,“研发”还有“观察”这些词,曾经都有着不同的含义。数千年来,任何一项新的技术,都是依靠不断试错和尝试来“发明”的。曾经,半个欧洲围绕着谁发明了微积分而争论;西屋电力公司无穷无尽的专利诉讼在全美激发争论……这一切都在1900年的第一天结束了。有人称之为奇迹,有人称之为天启的开始——那一天,“窗口”出现了。
最开始,人们陷入了恐慌——一些尺寸不等的淡黄色玻璃窗凭空出现在世界各处,有的出现在马路上,有的悬浮在空中,甚至有一块20米长的窗口,稳稳地插进了梵蒂冈广场中央的地面,将位于其正下方的两会图书馆一切两半。而当天晚上,随着太阳渐渐落山,人们发现了这些凭空出现的玻璃窗上开始映射出当地的街景——但又不像是当地,而像是外星球的同一座城市:如同大山一般庞大的高楼,穿行在期间的铁鸟,令人眼花缭乱的彩色巨幅画随风飘动(也就是立体投影,不过当时的人们肯定不知道——王月想到),唯一奇怪的是,这些影像就像胶片机在反转整理胶片的时候一样——电车飞速地向后退去,退进车站,里面的人倒退着鱼贯而出。
很多人将其作为一种来自上帝的启示,不少人包围着这些象征神谕的窗口顶礼膜拜,而另一些人则将其看作是魔鬼的邪恶玩具,试图拆除这些玻璃窗,很快两派人便爆发了冲突,而各国政府也如坐针毡,不敢轻易采取任何行动,仿佛真的有一双全能的眼睛透过这些窗户,注视着人类。
然而就在其他人畏手畏脚地对待这些玻璃窗的同时,一些实干家却展开了不一样的行动。威尔伯莱特先生——一位发明家,发现位于自家后院的窗口,映出了某个庞大的车间:工人们正在按照蓝图,将一架飞行装置拆解——或者,从他的视角来看,从零开始组装。莱特先生用最快的速度记录了所有零件的形状与组装方法,接着,他与兄弟一起,试图仿制出那件飞行装置。许多零件在当时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他们不得不使用其他部件替代,这花费了他们三年的时间。然而最终,1903年12月17日,数万纽约市民目睹了一架巨大的金属三角尺从他们头顶掠过——那东西不像任何滑翔机,没有螺旋桨,也没有尾翼,这架金属怪物的尾部呼啸着喷射出炙热的气流,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了纽约上空,数十分钟内竟在空中飞行了300km,最终坠落于一片海湾。这是人类制造出的第一台动力载人飞行器,却并非由任何人发明。威尔伯莱特先生死于这场实验,却也因此被人类历史铭记——史上第一位窗口观测员。无数人在这一刻如梦初醒,各国军方立刻在全国范围内搜寻这些窗口,而跨国能源企业与科技公司紧随其后。这些如同魔鬼一般被人敬而远之的玻璃窗,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地球上最重要的战略资源。首先被瞄准的就是梵蒂冈拒绝交出的那块巨型窗口,在教皇还未能喊出一句“上帝”之前,世界上第一枚弹道导弹便将圣城化为火海——实验证明这些看似脆弱的窗口实际上坚不可摧——紧接着便是围绕梵蒂冈窗口的世界上第一次坦克闪击战。整个欧洲立刻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
然而,“梵蒂冈之火”仅仅持续了九个月,随着法国率先组装完成原子能武器而宣告终结。尽管如此,这段霸权没有持续多久——1905年年底,世界上半数国家都已经拥有了原子能武器,人类冷静了下来,握手言和。无数发明工厂和窗口观察室应运而生,不断为世界送来最新的抄袭成果。这是最好的时代,科技的进步速度超过了过去千年的总和,这是也最坏的时代,一切常规的研究都失去了意义,“发明”成为了“模仿”,“模仿”取代了“创造”。人类就像打着小抄的学生,飞速地抄写着参考答案。仅仅三十年前,电力还是很新鲜的东西,而1932年的春天,火星上的市民已经通过无线输电用上了免费的聚变能源,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这些神秘玻璃窗口的来历仍然无人知晓。分析表明,这些“玻璃窗口”,实际上是由一种极为复杂的纳米编程材编织而成的——每一个分子都经过设计,像一个微小的纳米器件,组装在一起又构成了更复杂的器件,从而发挥某些特定功能,有的像是微小的太阳能电池板,用于提供电力,有的可以抵消其他结构受到的冲击并自我修复,有的则完全超出人类的理解能力。每一平方毫米的“窗口”中,包含的纳米器械的复杂度要超过整个银河系。
另一件让人不安的发现是,最近的一次测试中,研究人员使用物质传送仪——这是今年前些时候才组装出来的一件发明,试图将一个瓶盖传送到附近的另一房间时,由于坐标设定错误,瓶盖被传送到了位于该房间内的“窗口”中——照理说这会立刻引发物质相互湮灭,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被传送的瓶盖也没有卡在窗口内部,窗口的质量在试验前后也没有发生变化,唯一的合理解释是,该瓶盖被传送到了窗口所连接的平行世界。该事件在窗口观察室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因此这意味着窗口并不是单行线,它就像一面双面镜,在我们观察的同时,也将我们原封不动映射到了对面。目前的临时措施是,所有窗口观察室都必须安装光学封闭系统,且任何具有明显超越年代特征的科技产品,都不得出现在观察室内——一个保险的估计是,任何晚于1900年的发明,都不应该出现在观察室内,且进行观察的时候必须熄灭一切可能的光源,防止信息的泄露。
“不过总觉得,最近观察的收益越来越低了。”王月回忆起在走廊听到的,另外两名观测员的对话——
“也许是因为对面的时间是逆行的,我们现在观察的东西,相比莱特那个时候实际上是落后了接近100年。”
“现在有一些观察室在流传一种说法,这些窗口设计年限只有100年。你没有发现最近的一些观察,看起来和现在……一点差别都没有。”
“可是窗口映射的是对面的平行世界,他们的世界不可能像我们这边。”
“有没有可能,他们的世界正在逐渐倒退回到我们这个年代,但这是为什么呢?”
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打断了王月的回忆,王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23:59:55,马上就要到21世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王月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此刻,被层层偏光镜遮挡的淡黄色玻璃上,无数人飞奔着从门口倒回各间观察室,一个长得像王月的人推开门,坐回桌子前:
“?呢情事么什了生发底到”